第89章 余昭_金玉其外[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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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余昭

  陆凛沉默好半晌,猛地将这要人命的孩子扛起来,直奔卧房去了。

  陆子延的书童和丫鬟见状,各个大惊失色,以为小主子又触怒了侯爷,小心跟在身后,连声劝道:“侯爷,小主子年幼不知事,若是犯了什么错,还望侯爷海涵,不要与他计较。”

  海涵?如何海涵!

  这孩子挑衅他至此,神仙也忍不了。

  陆凛停下脚步,沉声道:“全部退下,没有本侯的传唤,一个不准进来。”

  陆子延趴在他肩上,用手捂着脸,耳尖红得滴血,又紧张,又期待,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兴奋。

  等了这么多年,终于可以睡他舅舅了。

  陆凛把人扛进屋,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屋里是他惯用的冷香,透着一股凛然寒意,却扑不灭他胸口的这团火,反而有越烧越旺的趋势。

  陆子延被他重重摔在床上,轻哼一声,双手没有从脸上拿开,却从指缝间偷看他舅舅。

  陆凛又心软了。

  方才的决心,在这孩子的幼稚举动里,再一次分崩离析。

  他把人捞在怀里,柔.软娇嫩的身躯散发着年少独有的青涩气息,好似三月方抽芽的垂柳,枝头的嫩黄的芽儿,鲜嫩,汁水饱.满,让人想采撷,放入口中咀嚼,把他从里到外狠狠地、反复地品尝。

  可是,这根小嫩芽,他珍而重之地呵护了十五年,要采摘它,需要极大的勇气。

  陆子延见他迟迟没有动作,便凑到他耳边,唤道:“陆凛,我都等急了……”

  陆凛呼吸骤然加重,终于放弃了负隅顽抗。

  他扣住少年纤细的腰身,重重堵上他的唇,已然方寸大乱,肆意掠夺他口中的甜蜜,他的唇,他的舌,他的一切,陆子延直到此时才有些害怕,他被吻得几乎窒息,唇瓣刺痛,口舌不知被他侵占了多少次,却仍旧不肯放过。

  他抵着陆凛的胸膛,感受到掌下炙热的温度,有些失措。

  “陆凛,你弄疼我了。”

  陆凛喘着粗气,嗓音喑哑低沉:“这不正是你想要的?”

  言罢把人压.在床上,掀了衣衫,将陆子延的两只手臂举过头顶,轻而易举地压制着,也不做什么,就一寸一寸细细地打量他的身体,用眼神臊他。

  陆子延未着寸缕,又被他这么看着,浑身像着火了似的燥热,白玉一般的身躯染上一层绯色,艳丽动人。

  他脸皮再厚,此时也难为情了。

  “你,你到底做不做啊。”

  陆凛狞笑一声,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不做,偏不让你这小崽子如愿。”

  “……”

  陆凛生平头一回对某个人敬佩至此,那个人就是他自己,即便气到这个份上,还在顾虑这孩子的身体无法承受,一忍再忍,忍常人所不能忍。

  有朝一日,他一定要让今日种种,加倍偿还在这孩子身上。

  相府。

  叶重锦正在老太爷院子里,陪他下棋。他的棋艺是老爷子一手教导的,如今已然青出于蓝,因此每次下棋,最难的不是如何赢,而是如何不着痕迹地输。

  一局终了,老爷子险胜半子,笑得合不拢嘴。

  他抚着孙儿的脑袋,道:“咱们阿锦已经掌握精髓,只是欠了些火候,假以时日,必定可以赢爷爷。”

  叶重锦托着腮,故意露出懊恼的神色,道:“这局差点就赢了,都怪爷爷不让阿锦悔中间的那步棋。”

  老爷子哈哈大笑,道:“下棋正如人生,走错一步,便是满盘皆输,更没有重来的机会,只能想尽办法弥补错处。”

  叶重锦撅起嘴,不甘不愿地点点头,拿起一旁的棋笥收拾棋子。

  老爷子问:“你母亲今日回安府了?”

  叶重锦道:“是啊,外祖母被加封诰命夫人,母亲去祝贺,顺便探望外祖父,哥哥也一道去了。”

  “如此甚好,”老爷子抚了把胡须,道:“原先以为新帝没有人情味,如今看来,倒也未必。”

  叶重锦眨眨眼,也没说这人情味是源于他,但他知道,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他道:“其实爷爷想错了,陛下才是真正的性情中人。”

  老太爷奇道:“哦?阿锦何出此言?”

  “阿锦说这话是有依据的。其一,当年塞北岌岌可危,接连三城失守,中原腹地险些暴露在鞑子眼下,朱巍吃了败仗,被押解回京,京中武将各个做起缩头乌龟,只有已逝的孟老将军请战,可见形势之紧迫。但是,当年年仅十二的太子殿下主动请缨,随军出征,京中盛传,太子殿下不受先帝重视,是被逼迫去的,但阿锦知道,这完全是无稽之谈,只因为他们不懂太子殿下。”

  老太爷端正了神色,细细听他说。

  “太子殿下是有抱负有血性的男儿,自己的疆土,自己的子民被外族凌虐,他年纪虽小,却难以坐视不理,哪怕他知道自己力量甚微,可能葬送性命,但身为国之储君,他愿意肩负起这份风险,爷爷您说,这难道不是至情至性?”

  老太爷点点头,道:“的确如此。”

  “其二,陛下离京数年,虽为储君,但有名无实,京中许多官员投靠于明王和贤王,甚至行陷害之事,多次在先帝面前含血喷人,陛下登基后,有人将京中的关系脉络整理成册,尤其是曾经陷害过陛下的那些官员,各个册上有名,可爷爷知道陛下是如何做的?”

  老太爷想了想,道:“莫非陛下不计前嫌,放过了他们?”

  叶重锦笑道:“陛下在金銮殿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将那名册烧得干净。陛下有言,危害社稷的奸邪之辈他自会处置,但须得刑部查明证据,该如何处置,当按大邱律法,而不是为了一本名册,大兴杀伐。”

  老太爷连连点头,“如此说来,他的确不似外界所传的那般冷血嗜杀,而是有几分明君风范。”

  “虽不知道外面的传闻因何而起,但阿锦与陛下相识十余年,清楚他的为人,应是有人在背后散播谣言,欲动摇民心,图谋不轨。”

  老太爷端起茶杯的手微微一顿,无奈地笑道:“爷爷隐退多年,这些事,早没心力去理会了。”

  叶重锦站起身,走到阶下,郑重地跪拜在地。

  老太爷一怔,连忙放下杯盏去扶他,嗔怪道:“阿锦这是要心疼死爷爷啊,这石阶凉得很,你身子又不好,若是旧疾复发该当如何,你想要什么,只管说便是,爷爷还能不应你?”

  叶重锦握着老爷子的手,道:“爷爷,其实还有第三点,阿锦没说。陛下他这些年在关外,一直惦记着阿锦的病,派人送来了不知多少补品灵药,这份恩情,阿锦实不敢忘。故而想请爷爷出山,办一场讲学,为陛下正名。”

  说完,他羞愧地垂下头。

  “阿锦知道,爷爷不欲沾染朝堂,也不欲与皇权牵扯上,但阿锦近来观测到天象有异,不得其解,故而心神不宁,只能求到爷爷这里来。”

  老爷子沉吟片刻,拍拍孙儿的手,和蔼地笑道:“我当是什么,这有何难,不过是讲学而已,爷爷这把老骨头,再不活动活动,都该松散喽,何况为国为民,也与我叶氏祖训相合。”

  叶重锦惊喜万分,抱着老爷子的胳膊,连声道:“爷爷最好了,阿锦代陛下跟爷爷道谢。”

  老爷子笑抚他的软发,心里却担忧起来,他家乖宝怎与皇帝如此亲昵。

  安府今日外热闹。

  虽然明眼人都知道,这次的恩典,是新帝对安家的抚恤,毕竟安世海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眼看行将朽木,这一族即将没落。

  但皇帝愿意给安家脸面,又提醒了众人,即便安家要倒,谁也踩不得,毕竟安世海生了个好女儿,嫁进了名门叶家,叶相当初为先皇藏遗诏出过一份力,又曾为太子传授课业,是为太傅,新帝再冷血无情,也要给他几分薄面。

  桓元帝即位后,京中局大有改变,唯一不变的,是叶家的长盛不衰。

  叶重晖在宴席上听够了阿谀奉承,觉得吵闹,起身离了席。

  他一贯是个冷淡的性子,骤然离去,也不会有人多嘴,反而惶恐,担心言语不慎惹恼了他。

  安家的宅邸十分气派,叶重晖却不爱这种奢华,亭台楼阁,雕栏画栋,匠气过重,反而失了草木水流的质朴自然。

  他顺着一条荒芜的小径往前走,忽然听到一阵琴声,似烟云缥缈虚幻,方才不过饮了两三杯酒,竟醉了么。

  循着琴声,走进了一间庭院,是与安府的景致截然不同的一道风景,只能看到大片飘洒的梨花花瓣,叶重晖阖上眼眸,好似听到了耳边有潺潺的溪水声。

  一瞬间,他好似清醒过来。

  似曾相识的场景,数年前,他曾在金山寺后院破过一个桃林阵,这梨花林竟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他抬眸看向梨花树下的紫衫少年,琴声便是出自他手,此时少年收了手,指尖停在琴弦上,只呆呆看着他。

  叶重晖略一颔首,致歉:“叶某无意打扰公子雅兴,这便告辞。”

  身后忽然传来急切的声音,道:“恒之表哥,且慢!”

  叶重晖皱了皱眉,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杂乱的声响,他回首看去,那少年狼狈地摔倒在地,紫衫沾染了白色的梨花花瓣,而一旁,是一个木制轮椅。

  “是……启明表弟。”

  那少年咬着唇,有些难堪地道:“正是,只是不曾想,会在恒之表哥面前出这样大的丑。”

  叶重晖已经走到近前,扶起轮椅,将地上的少年抱起,放置在轮椅上。

  再想离去已经不能,因为他的衣袖被人扯住,并不紧,只需要一点力道就可以轻易挣脱开,但是这个小动作太像阿锦,以至于他心有不忍。

  “何事?”他耐下性子问。

  安启明连忙松了手,道:“余昭偶然拜读了表哥的诗词,心之向往久矣,故而失了分寸,还望表哥见谅。”

  叶重晖道:“无碍,余昭,你的字?”

  安启明颔首。

  昭者,明也。只是一个启明,一个余昭,这字取得蹊跷。

  但到底是私事,他不好过问,只道:“你我是表亲,若有不懂的学问,可去叶府寻我。”

  他离去后,安启明看了眼自己的指尖,缓缓置于唇上,露出一个称得上惊喜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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