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师徒重逢_宋末风雨之白衣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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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师徒重逢

  人类的情绪是很容易变化的,特别是在群体的时候,这种情绪更容易失控,一大帮的村民围着张叔夜一个文官破口大骂,骂着骂着这种情绪便开始失控起来。

  人往往如此,如果他们只是在营门口叫骂,虽然人多势众也不甚惧怕,但是毕竟看着巨大的营盘心中还有忌惮,更没有一个统一的目标,难以形成群体情绪。

  但是现在变了,面前有一个弱不禁风的文官可以让自己同仇敌忾,这人看起来又如此好欺负,最关键的是,貌似打一下也找不到是自己干的,常言道法不责众嘛,于是人的兽性随着谩骂的升级很快便激发了出来。

  不知道是谁先吐出了第一口痰在张叔夜脸上,随即一个个拳头挥舞起来向张叔夜打去。张叔夜叹息一声,痛苦的闭上了双眼,不过想象中的群殴并没有出现,因为张叔夜刚刚被打趴下,经略府营门便打开了,一队队骑兵纵马而出,史文恭和史进纵马而出,闪电般到了近前,将张叔夜拽起来带回营盘。

  村民一看张叔夜被人救了,而且没人动他们,顿时声势大涨,纷纷叫喊着:上啊,吧狗官赶出曾头市!

  随即数千人猛扑经略府大营,在远处观察的曾家父子以及两位教师顿时大惊失色,他们本来已经做好了工作,让这些村民只要在军营门口大喊大叫,堵着营门不让人出来就可以了,到时候每人会发一贯钱和两斗米。

  刚刚看到村民准备殴打张叔夜,已经让他惊掉了下巴,正准备让人阻止,看张叔夜被人救走才长出了口气,没想到接下来的一幕彻底让他们麻爪了,冲击朝廷军营,这是实打实的造反了。

  曾弄面色铁青,对一旁的袁朗道:袁教师,老夫可是按照你的计策行事的,为何闹成了这个样子?

  袁朗也是满头大汗,忙道:老庄主,此事可不是袁某授意,前面负责的都是你曾家的人啊。

  曾涂忽然大叫道:不好了,狗官杀人了!

  众人一看,只见官军营门大开,无数骑兵蜂拥而出,枪刺刀砍斧劈,无数人应声倒在血泊之中。

  原来刚刚王伦看着面前鼻青脸肿的张叔夜,命随军郎中将他带下去好生医治,随即叫道:反贼猖狂,意图杀官造反,现在更冲击军营,众将官,随本经略出兵平叛,将这些反贼斩尽杀绝!躺在担架上的张叔夜则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他知道,王伦这是要大开杀戒了。

  随着王伦的命令传下,早就憋得发狂的经略府军将纷纷上马提枪,随着营门打开呐喊了一声杀了出来。

  伴随着一阵惨呼声响起,潮水般的家奴乱民掉头拼命逃跑,他们声嘶力竭地高喊:经略府杀人啦,官军杀人啦

  曾头市一片混乱,曾家父子等人都呆住了,还有两位教师同样惊得面无人色:经略府真的敢动手?虽然他们看到刚刚的场景,想到经略府会镇压,但认为经略府最多也就是抓一些人,然后以刚刚的事情为要挟,逼迫曾家就范,曾弄甚至于想加倍补偿税款以息事宁人。谁能想到,他王伦做的这么绝,居然敢大开杀戒,看样子他是打算把曾头市当二龙山一般给平了啊!

  王伦的行动不但给自己人,也给他们上了一课:一旦动手便没有退路,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只有你死我活。王伦早在来的时候就做了决定,曾头市不是祝家庄,自己可以留下甚至扶持祝家庄,但是曾头市必须赶尽杀绝。

  看着前方的村民被杀的人头滚滚,曾涂叫道:爹,现在该怎么办?

  曾涂嘴唇颤抖,他知道,曾头市完了,这不是草寇入侵,而是官府绞杀,自己在大宋的白道之上从此再无立足之地,此时各种悔恨涌上心头,自己就是因为舍不得钱财,没想到搞得现在不但钱财不保,灭门大祸还近在眼前。

  曾弄到底也是曾家家主,做事果断,这个时候不是抱怨的时候,当即开口道:速速回家,阻止庄丁护庄,同时马上收拾细软准备远行。

  曾密叫道:爹,那样一来我们损失就太大了,不但田地庄院不保,仓促间又能收拾多少细软?粮米更是无法带走,我们现在赶紧补齐税款可好?即便损失一小部分财产,总比现在全赔进去强啊。

  曾弄这个时候一万个想补齐税款,他现在肠子都悔青了,但他也知道已经不可能了,从经略府亮剑那一刻起,再也没可能了,自己就算补齐了税款再加倍也不行了。因为杀官造反这个罪名,他担待不起,甚至于连王伦也担待不起包庇反贼的罪名。自己本来和经略府无冤无仇的,为何要闹到这个地步?但是,自己和经略府真的无冤无仇么?以前也许是,但是现在呢?以后呢?人已经杀了,仇结了,罪名也已经定了,王伦绝不会留下自己这个仇人兼证人。

  曾弄闭上眼睛长叹一声道:勿要呱噪,按为父的命令行事。

  围困营寨的都是曾头市的乌合之众,在王伦大军的强力镇压下瞬间便平息了下来,王伦命周通率人羁押俘虏。自己亲率大军直扑曾头市,此时,曾头市已经关闭寨门,严防死守起来。

  王伦也懒得叫阵,直接命令攻城部队在大营把弩车和回回炮给拉了过来,他要借机检验自己的攻城部队,毕竟实战才能出精兵。

  这弩车和回回炮都是王伦根据恩师的后世记忆和叶春研发的,弩车自己已经检验过了,效果显著,但是这回回炮威力如何还真不清楚,正好用曾头市来测验。

  回回炮又名西域炮,巨石炮,襄阳炮。是一种加了杠杆配重原理的抛石机,用于战争攻守的武器。这种抛石机不过是在古代抛石机的基础上改良改进创新得更加先进威力更加巨大。回回炮的主要制作者是阿老瓦丁和亦思马因,这两个人都是西域回回人,由于它的发射威力大,所以,又叫巨石炮。

  这种炮在百年之后的襄阳之战中大放异彩,不过现在被王伦提前百年给鼓捣了出来,他不在意轰天雷凌震这也是主要原因,火药的炼制绝对没那么简单,而且威力和实战作用也不足,也许一两百年后可以,但是现在并不实用。

  曾家父子在庄墙上还抱有一丝侥幸,那就是王伦派人过来和自己谈判,看看还能不能有什么缓和余地,没想到王伦压根就没打算搭理他们,只是在城下鼓捣着一堆看不懂的东西。虽然看不懂,但是所有人的明白,经略府压根不打算谈判,只有死战,曾弄心里彻底慌了,他看着两位教师和五虎中的智囊曾魁道:如今奈何?

  袁朗此时已经不敢说什么了,只是垂首不语,青衣人眼神闪烁,似乎在思考什么,曾魁苦涩的道:爹,看起来已经没什么退路了,为今之计唯有上山落草了。

  曾弄闻言面色如死灰,他何尝不知道曾魁所言乃是实情,但是总抱有一丝幻想,但是这丝幻想最终是被无情的打破了。

  曾弄闭上眼睛道:四郎五郎,你们前去收拾,待等破了官军,我们立刻便走。

  曾魁不再多言,拉着曾升带着一队人马,回奔宅邸收拾去了。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三门回回炮已经安装完毕,王伦一声令下,只见一块块巨石如流星一般飞向曾头市的庄墙,曾头市自以为坚固无比的庄墙如同纸糊的一般被巨石砸的支离破碎。

  不但曾弄面如死灰,连一直神色不动的青衣人也容颜更色:这是什么?怎么可能,世上怎么能有如此武器?

  大宋不是没有类似回回炮的投石机,仁宗朝的曾公亮撰写《武经总要》中便记载了投石机的制作和使用。但是大宋投石机只能发射几十斤重的石头,射程和弓箭相差也不大。但是这三架投石机居然可以发射五百斤巨石,而且居然是大宋投石机三倍的距离,这怎么可能?

  王伦没兴趣知道曾头市的人想什么,只是命令回回炮不断开炮,嗯,现在他的名字叫做兴汉炮,回回炮这个词语不会再有了。

  不要说曾头市的人,连王伦身边的军将也看的目瞪口呆,如此威力巨大的杀器,哥哥是怎么鼓捣出来的?他们看向王伦的目光中充满了崇拜和敬畏,哥哥实在非常人也。

  本来史文恭等人还打算请令硬攻,现在看王伦这么一个玩儿法,也闭上了嘴巴,他们明白,哥哥不愿意多有兄弟伤亡,有这种破城利器,也确实无需将士做无谓的牺牲。

  其实如果曾家父子一开始便想着武力对抗,也不至于这么被动,但是几人太过贪婪,什么都想占上,又不想和官府翻脸,又不想补齐税款,故此才落得这个下场,让王伦可以轻易杀到城下,在从容不迫的装械攻城,现在他们继续被动下去,城破灭门只在顷刻之间。

  曾弄也明白了现状,终于一咬牙道:既然如此,只有舍命一搏了,大郎二郎你们随着两位师父带骑兵出去杀敌,将那三架投石机毁了,为我们撤离争取时间。

  曾涂曾密连忙领命,袁朗也大声应命,青衣人拱手一礼并未开口。

  随着庄门大开,四人全身铁甲,率领三千骑兵猛冲了出来,王伦冷笑道:现在才出来,晚了,所有的弩车一起发射,亲兵营战车队准备出击。他微微一顿道,尽可能不要伤到马匹。

  一阵弩车机簧响动,三十支巨箭直扑对方骑兵大阵,惨叫声此起彼伏,数十人马被巨箭穿透撞飞。但是巨箭数量毕竟有限,曾家骑兵加紧速度向前猛冲,但随着一阵马蹄声响起,经略府的战车阵在牛皋和岳飞的率领下分两翼便包超了过去,飞蝗一般的弩箭不断收割着骑兵的生命。

  那青衣人看出不对,大叫道:这是汉太祖京索河围困西楚霸王项羽的战车阵,不要前冲,向两翼分兵。说罢带着一队骑兵直奔左侧而去,袁朗闻言也带着另一支兵马直冲右翼。

  王伦目光一闪,看了旁边面色通红的史进道:大郎,本来我不愿带你来此,便是因为此人。

  史进面色难看之极,看着那青衣人看看左右冲杀就要率军冲出包围,史进一咬牙道:哥哥,还请哥哥让小弟前去阻他。

  王伦点点头道:也好,大郎小心。随即对一旁的杨再兴道,再兴,跟着大郎,如果大郎不慎,给我挂了那厮。随即低声道,看在大郎面上,可以放他一条生路。杨再兴躬身领命跟着史进打马而去。

  那青衣人正在搏杀之时,忽然手中枪被一杆三尖两刃刀架住,史进叫道:师父,你为何跟着那曾头市的反贼为伍,还不快快放下兵刃下马受缚,我势必在相公面前为你美言,一定保师父平安。

  那人定睛一看史进,也是一愣:大郎?原来你已经投了王伦麾下。

  原来此人正是前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王进,也是史进的授业恩师,史进此时见王进居然在曾头市担任教师,心中不由得五味杂陈,他是个重情义的人,只希望可以保的王进一命。

  王进见到史进惨笑一声道:大郎,晚了,如今我早已无路可走,那高球害得我亡命天涯,这王伦偏偏是高俅那厮一党,岂能容我?如今为由死战,绝无投降一说,今日你我各为其主,不妨拼个死活,让我也看看你的长进如何。

  史进闻言语塞,他本想和王进解释一番王伦的看法,让王进明白自己钻了牛角尖,但是战阵之上岂容你从容聊天?更何况王进身边还有个曾涂,当即无奈和王进战在一处,两人名为师徒,但是在史家庄半年,实则与兄弟无异,如今虽然动手,但彼此都未下死手。一旁的曾涂见状大怒,当即挺枪直扑史进,他也听见了两人所言,唯恐王进被史进说动,想先宰了史进断了王进的后路。

  曾涂刚刚上前,一根虎头湛金枪伸了过来,将他的钢枪崩开,原来是杨再兴到了。杨再兴也懒得开口,当即把杨家枪法施展开来,杨再兴乃是天下难得的猛将,在原本的轨迹中,杨再兴与金军力战小商河,杀死金军士兵二千多人,斩杀金军将领万户撒八孛堇千户一百人。但终因寡不敌众,中箭无数而死。后来金军得到他的尸体,焚烧之后,共得到箭镞竟有两升之多。

  可以说,如果单论武功和勇猛,杨再兴尚在岳飞之上。曾涂虽然武艺了得,但是在杨再兴面前丝毫讨不到便宜,一时间被杨再兴杀的汗流浃背。王进眼看不好,一枪逼退了史进,随即对曾涂马屁股上横着一枪拍出,打的曾涂胯下战马疼痛难忍,带着曾涂猛跑回庄,王进顺势也拨马而逃。杨再兴上前抓住史进的缰绳道:大郎,哥哥有令,看在你的面上,放过王进。史进闻言心头一热,看着王伦的方向默默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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