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变故_重生之嫡妻为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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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变故

  第二天一早,天不亮安韶华就去敲顾銛的门,哪知道顾銛不在。当时他心里猛地一沉,说不出的慌乱。

  等开了院门,才看到顾銛抱着景和晕倒在门口。顾銛烧的滚烫,景和却早已经冰凉了。

  众人正手忙脚乱,把人抬进来,打发瑾瑃去请来县里最好的医者秦大夫,又让景秋去棺材铺买了口棺材。

  等秦大夫来了,才知道顾銛抱着景和半夜去就去找了他。但那时景和已经毒入五脏,药石罔效了。这小的没了,大的还得活,这一看诊不打紧,顾銛肚子里还有一个,月份尚浅,可头天晚上顾銛抱着孩子又是翻墙又是找大夫,后来……

  这孩子肯定是保不住了,现在看来大人也不好说。

  只听一声脆响。竟是安老夫人打了月娥一记耳光。月娥二话不说,马上就跪下了,哭得凄凄惨惨,竟比守在顾銛床前的景秋哭得还大声。

  兔儿在一边帮腔:“老夫人,顾公子是因为疲累伤心才小产的,这景和大少爷是吃了毒蘑菇去的,这都跟我们奶奶无关啊!老夫人应该记得,昨晚咱们可是一起吃的!那饭菜都没问题啊!”

  安老夫人的身子本来在流放的时候就伤了根本,这几年也是靠汤药撑着,如今乍闻噩耗,怒急攻心,指着月娥的头顶“你,你,你个……”话没说完,就晕厥过去了。

  众人又是一顿忙乱,秦大夫为安老夫人开方子,宁玉去买了药,萱娘这边熬药,再各自伺候着安老夫人跟顾銛喝药。

  唯有安韶华一脸木然,旁人在他身边跑来跑去,他却只是一言不发地抱起景和。想起头一天早上自己劈头那一巴掌,他轻轻托起景和的脑袋,细细扒拉着头发,别是留下什么伤。没有伤,什么都没有。

  安韶华把景和抱在自己怀里,冰凉凉,硬邦邦。景和身上散发出一种并不属于景和的味道,安韶华听人说过,那叫死气。活人闻了会……会怎样来着?

  管他呢!

  抱紧景和,安韶华试了好几次才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这小饭桶死沉死沉的,真不白瞎那十二根油条!

  安韶华抱起景和要进屋,被月娥拉住了。“表哥!”月娥好像要说什么。但安韶华的表情太吓人,月娥一时间竟说不出话。

  兔儿在一边也说“老爷,现在不是争这些的时候!少爷还年少,未娶妻。怕是……怕是来不及送去老家的祖坟了。咱们还是去棺材铺找人来给少爷入殓吧”兔儿说着,跪在了安韶华前头。

  安韶华垂眸看着这主仆二人,未置一词。绕过她们,把景和抱回了自己房里。安韶华关上门,一个人静静地,仔细地给景和梳洗、擦身、换装、入殓。不假他人之手,连景秋要来帮忙都被他默默地挡住了。

  安老夫人是晚间醒来的,醒来之后竟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只是看着窗外流泪。唯独见了月娥,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

  秦大夫来了之后,却只说尽人事听天命。写了一张方子,又写了两张纸的饮食和起居要注意的事项。

  景秋见秦大夫来了,又把秦大夫拉去顾銛屋里。顾銛一直高烧不退,脸色通红,表情凄苦,牙关紧闭。秦大夫又诊了次脉,说当务之急,是先降温。这样烧下去,只怕醒了人也废了。

  家中突然遭此剧变,所有的事情都落在安韶华肩上。安韶华强撑着一口气,忙里忙外,忙进忙出,强迫自己什么也不想,一刻也不停。

  吴县这边的习俗,孩子满了十二,死了就要配冥婚的。这是景和一辈子最后一件大事,安韶华暗自想着,哪怕多花些银子,多找些地方,也要找个年龄相当、品貌端庄、清白人家的好姑娘。也算……也算老子给你娶上了媳妇儿!

  老安家,也要娶媳妇了!安韶华,也能当一次那喜堂上的高堂了!

  哈哈哈……可喜可贺啊!

  白发人送黑发人,人间凄苦不过如此。依照习俗,父母不能为孩子守灵。可安韶华睡不着,他靠坐在棺旁,眼泪却流不出一滴。心里空落落的,酸疼。

  这夜是冷的,却没有昨晚那般冷。也不知昨夜那寒风中,顾銛抱着景和,是怎样去找的大夫。夤夜上门,也不知道他敲医馆门的时候是否忐忑。不知道秦大夫说话是否留情,说到景和病情的时候语气是否委婉。景和那热乎乎的身子,是不是在顾銛怀里渐渐凉下去的,顾銛……

  顾銛自己还怀着身子,抱着那个沉甸甸的小饭桶,竟跑了半个县城。那小饭桶可真能吃啊。尕小子!

  天渐渐亮了,没有风,满天红霞美的不可方物。冷。安韶华活动了一下将要冻僵的手脚,呵……还活着。居然,还活着!活着好啊!活着,给儿子相看媳妇去!吴县清晨的薄雾中,有个瘦高的身影,走得挺胸抬头,却那么悲凉。

  顾銛依旧昏迷,家中尽是女眷,不方便近身伺候。于是一直由景秋照顾顾銛。

  好在第二天晚间,烧虽然没有退,人却醒了。景秋跑来找安韶华。彼时安韶华同月娥、萱娘都在母亲这边陪安老夫人说话。

  景秋进门,先向安老夫人行了礼,问了安,又说了两句表孝心的话。才对安韶华说“父亲,爹爹醒了,他问你那信可找着了?”

  安韶华并没有回答他,马上起身去看顾銛,可等他过去,顾銛又睡了。

  夜里,安韶华依然睡不着。他披了件大氅,站在景和棺旁,一言不发。没有人知道安韶华那几天每晚守在景和灵前想了什么,安韶华自己也不知道。他似乎一夜一夜都没睡,却似乎什么都不曾想。

  几天之后,人们发现,安韶华很少再说话了。那段日子,在安韶华的记忆里,短暂的很,乱的很。只留下白茫茫的一片模糊。几乎是一片绝望的虚空。

  安韶华记得,那是景和出事后第三天。

  当时,德高望重的法师,正在给景和诵往生经。忽然瑾瑃跌跌撞撞地冲到自己面前,说景秋掉河里了。安韶华赶忙带着人就往河边去,等他们去了,景秋已经被人救起来了。安韶华托人去请了秦大夫,自己抱着景秋往家跑。

  回到安家门口,秦大夫正要出门。

  一把抓住秦大夫为景秋诊脉,秦大夫说并无大碍,却要安韶华节哀。安韶华这才听到堂屋里哭声震天,这才得知母亲听说景秋出事,一口气没上来,竟跟着景和去了。

  安韶华只觉得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待安韶华醒来,月娥守在自己身边。月娥说,萱娘跟宁玉在伺候景秋。又说,她拿出了家里大半的积蓄,为母亲定了口好寿材,还请了法师来诵经。

  安韶华还是一句话都没跟月娥说,等身上稍有点力气了,就去为母亲守灵。

  当夜,安韶华发着烧,跪在母亲灵前。听到月娥说,就由她去办景和的冥婚吧,保证给景和找一个漂亮媳妇。他看了一眼月娥,却仿似从不曾认识她。半晌,安韶华说“景和跟景秋……毕竟是瑾瑃的兄长。”

  月娥带着瑾瑃连日奔忙,安韶华心里却始终不平静。心底好像有什么要破土而出。

  过了两三天,果然打问到邻县有一户人家的女儿,十四岁上没的,下葬刚刚两年半。月娥回来跟安韶华商量了一下,次日一早,月娥带着瑾瑃跟兔儿一起去了邻县。

  那日午后,天气难得地晴好起来,风也是温热的。安韶华趁着好日头,给顾銛跟景秋擦身子。一边擦一边念叨,景和在的时候,没给他说亲。等月娥去邻县把事情办成了,景和就不孤单了。

  说起邻县,安韶华忽然想到一件事,立马在顾銛的衣物里翻找起来。那印果然不在。安韶华腿一软眼一黑,又晕了过去。

  安韶华很早就知道,这些事桩桩件件都透着蹊跷。断案多年,安韶华有一个对案情极敏感的心。当时身在其中,就算事发时悲痛难忍无暇他顾,事后怎能不发现破绽!只是强压着自己不能细想,不能再想。逝者已逝,丧事未办,现在想又有什么用?

  安韶华再次醒来,依然是月娥哭哭啼啼守在自己身边。月娥看他醒了,干脆扑到安韶华怀里,哭得肝肠寸断。月娥说他们路上遇上了贼人,兔儿忠心护主,死了。幸亏遇上了邻县的邢主簿,月娥和瑾瑃才得以虎口脱险。

  真是巧啊,那忽然消失的房契也是邻县的呢。这边丢了太子手谕,那边就“偶遇”了邻县的官员。前脚兔儿惹了怀疑,后脚兔儿就忠心护主,“死了”。死了么?

  罢了,就当她死了吧。

  安韶华推测,大约年后,那个“邢主簿”就会给瑾瑃在邻县找个学徒的“营生”,然后瑾瑃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待在邻县,几个月回来一次。呵呵……

  月娥啊,月娥!

  且不说一开始兔儿为什么会在顾銛屋里,她是怎么发现那私印的。就单从那太子手谕对谁有用,安韶华也知道该怀疑谁。再加上,没有人知道景和死那天他去过厨房,晚间全家一桌吃饭时,的确是白粥咸菜;可给景和留的饭却是半碗小菜和面。还有,景和死后,兔儿竟脱口而出说景和是吃了毒蘑菇,呵呵……哈哈哈……莫不是这主仆俩当天下人都是瞎子,都是傻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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