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巴娜的信 2_后宫玲珑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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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巴娜的信 2

  凤鸾宫。

  萧曼彤坐在方桌前,用手轻轻地摸着桌上的剪纸,那是一对欢天喜地的红色福娃,是巴娜送给她的。剪纸素来是中原民间艺术,没想到巴娜公主竟然肯花时间学习,还做得这么好,真是让她不得不佩服。

  说实话,昨晚见到的巴娜与萧曼彤想像中的却是大相径庭,她的面容是那样的平淡,那样的委婉,谈笑间时时透露着与世无争的坦然,仿佛已经看破世事红尘,再无那许多勾心斗角。与她在一起聊天,萧曼彤是开心的,无须顾虑的,想不明白这样一个人,怎么会做那些丧尽天良的事,怎么会是传闻中那个无理取闹、蛮横娇纵的蒙古公主?

  一个可以静下心来,以剪纸为消遣的人,她的心该是多么平静,多么祥和。

  “娘娘,有句话奴婢不知当讲不当讲?”

  “怎么这般严肃啊?咱们虽为主仆,但我早已把你当作自家姐妹看待,有什么事你就如实说。”注意到雪凤郁郁寡欢的神色,萧曼彤放下剪纸,望向她。

  “巴娜公主杀人无数,如今被废囚禁乾西偏厢侧殿,宫里上下人等都敬而远之,为的就是有一天不会殃及池鱼。所以,和这种人不要走得太近为好。”

  “若是以往,你这样说,我会听的;可昨晚你也见过她了,你觉得这样一个与世无争的人,会是传闻中那个残忍的蒙古公主吗?我第一个不信,或许当年有什么误会,或许是有人栽赃陷害呢!”

  “娘娘,这话千万不可再说了!”雪凤一惊,慌忙快手快脚地关上了所有的门窗,方才低声说道:“宫里人心险恶,就算巴娜公主是被冤枉的,事已至此旁人也不能插足了。再说这件事还牵扯到……太后娘娘,所以……宫里没人敢议论干涉。娘娘可不要撑这个头呀!”

  萧曼彤脑筋一转,道:“牵扯到太后了?雪凤,你从小就服侍太后娘娘,应该知道事情的原委吧?”

  “雪凤并不清楚,其实一直以来兰音的姑妈才是太后的心腹,我和兰音只是在旁侍候的小宫女,只有听候差遣的份儿。娘娘,你会跟巴娜公主保持距离的吧?”

  萧曼彤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道:“我让你准备的那些彩纸,都张罗好了吗?”

  “娘娘还要去探望她呀?那雪凤刚才那番话,娘娘都没有听进去了?”雪凤又开始担忧起来。

  “我知道,你是为本宫好。可是如果巴娜真的是被冤枉的,这样的疏远对她是多么的不公平。皇宫是人心险恶,生存在这里是该明哲保身,但是咱们做事不能没有良知啊。既然这事儿被我萧曼彤遇到了,我就不能袖手旁观,兴许不能帮她洗刷冤屈,但我还可以陪她谈心,让她不要那么寂寞、那么无助啊!”

  雪凤无奈地叹气,主子有命,她怎能不从,况且又是一个倾国倾城、心地善良的主子,她也不忍心忤逆了她。

  就这样,每到傍晚,萧曼彤主仆俩便带着早已打点好的小吃和彩纸,从凤鸾宫后门偷偷溜出,探望巴娜直到破晓才回来。

  一来二去的,大半个月就匆匆地过去了。

  有一天,巴娜交给萧曼彤一封信,信自然是用蒙古语写的。

  “妹妹,你可以帮我送封信吗?”

  萧曼彤接过信封,里面不知装了什么,鼓鼓囊囊的,她疑惑道:“这是?”

  “妹妹一定知道金塑城东外百米处,有蒙古军驻扎。姐姐真个是拿你当自己人,才拜托你帮我走一趟。姐姐知道,也只有妹妹可以争取到出宫这个特权。”

  萧曼彤背过身,轻轻摇头,道:“我又不是皇后,怎么会有如此特权?是姐姐高看我了吧?”

  “妹妹无须自谦,看你脖子上的玉麒麟,就知道你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这玉麒麟意义重大,看来皇上有意要封你为后。就算是当年的云香菱,也不曾获得这份殊荣。”巴娜微微叹气,像是回忆起什么似的,眼眸中泪光盈盈。

  萧曼彤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在想:“如果云香菱没有死,如期入宫,凭借璟延的独宠,册封为后也是指日可待的。如果……她云香菱还活在这个世上,不知璟延会宠爱谁更多一些,还会不会将玉麒麟赐给她呢?”

  “妹妹,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巴娜注意到她神色有变,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如果……真要出宫,必须以出游为名,在路上想办法甩掉随从,才好脱身。”

  “这么短的时间,妹妹竟然想得如此周到,真令姐姐佩服。”这句话确实是巴娜的肺腑之言。

  想她与曼彤一般大的时候,贵为蒙古公主,奴仆成群,别说是为他人出谋划策了,就算是日常起居也无法自理,万事都由别人伺候着。从不用费劲心思绸缪什么,只要她想得到的,阿爸都能满足她。来到皇宫,表面上的她是风光无限,可除了两个亲信,她一无所有。宫里的人,表面上都是和和气气,礼让有佳,相亲相爱,可经历了这么多事以后,她才觉得人心叵测,这皇宫的人与事都深不可测。皇上,她的夫君,对联姻特别抵触,对她自是不和善了。太后,从未有过慈眉善目的时候,对她向来都是冷言冷语、加枪带棍的。其他妃嫔,对她这个外族人,也是好不到哪里去,经常在太后面前添油加醋,一副副都是看笑话的嘴脸。

  她来到金塑,其实一天都没有快乐过。

  萧曼彤,可以说是这个宫里唯一对她推心置腹的人。

  而她,已不是从前那个娇纵蛮横的公主,她已经学会了怎样看人,怎样待人,怎样做可以最好的保护自己。被打入冷宫后,她也在反省,反省过去的种种过错,也在思考,思考往后该如何做人。白天呢,她就以剪纸手工打发时间,到了晚上,就在白荷湖边弹琴唱歌。

  日子还算过得去,直到她听说蒙古军开始蠢蠢欲动,准备向金塑发起战争,巴娜才开始坐立不安了。她知道,一切都是因她而起,阿爸一直不满废后一事,太后又阻断了她与外界的联系,得不到她安好的消息,阿爸肯定以为她已经死了。巴娜想到这里,不禁泪流满面,悲恸不止。如果当年不是冲撞了萧太后,也不会被扣上草菅人命的罪名,坠入这万劫不复的深渊,还连累了鳞娃与扎沁一起受过。

  她悔不当初,悔不当初啊!

  “你怎么哭了,别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过去的已经过去,最重要的是你还活着。活着,就有希望,你说是不是?”

  “是,活着就有希望!”巴娜擦干泪水,喜道:“这么说,妹妹同意了?”

  萧曼彤不敢看那双期待的眼睛,贝齿紧咬,却摇头说道:“其他的忙,我都可以帮你,就是这个不行。”

  “为什么呢?”

  “我不想骗他!”

  “曼彤,你这不是在骗他,而是在救他呀!”

  “救他?”

  “不错!最近京城****,出了很多案子,你以为单单是白莲教所为吗?一个区区小众教派,可能有那么大的力量?”巴娜一改温婉祥和,变得精明起来。

  “听说白莲教近来和刘冽合作,想必势力大增了。”

  “现在,京城蠢蠢欲动的有三股势力:白莲教、北凌王、蒙古军,而他们三方都互相清楚对方图什么,如果让他们联手,对皇上势必造成不小的创伤。我知道,你爱皇上胜过自己的生命,既然你已事先洞悉了可能发生的局势,你不会什么都不做的,哦?”

  “姐姐,我不知该不该相信你!这封信,我知道很重要,但是它的内容对哪方有利,才是我真正在乎的。妹妹知道,皇上和太后娘娘都对你不和善,但是皇上毕竟是你的夫君,你不会……”萧曼彤说到这里,已然接不下去了,她知道如果一个人的心意已定,不管旁人怎么劝说,她都是不会改变的,因为各为其主嘛。她和巴娜毕竟来自不同民族,身上流的不是一种血,巴娜又是处在这样一个阶下囚的境遇,她有权利恨,也有权利报复。所以,萧曼彤在这一刻犹豫了,犹豫着该不该相信她。

  巴娜深吸一口气,温柔地握住她的手,真诚地凝望着她,“我知道你对这封信心存怀疑,这也不能怪你。经历了那么事,谁都相信我会对皇上不忠,但是曼彤,你相不相信,我爱他。”

  萧曼彤随即一怔,抬头望向巴娜的眼睛,那带着蓝意如若汪洋的眼睛,此刻就像天上星星那么亮,那么璀璨,又那么真诚。

  “自第一次见到他,我就被他那深邃睿智的眼眸折服了,就像掉进了不见底的深潭,他设下的爱情之网将我紧紧缠住。不管我身在何方,是不是可以留在他身边,都已不再重要,因为这一生我都逃不开这段情,也不想逃。所以,在失去两个亲信后,我没有选择死,就是因为我心中还有爱,只要能留在宫里,住在哪儿都无所谓。”巴娜动情地说着这番话,满眼盛着的是浓浓爱意。

  她温柔地梳理着萧曼彤的长发,淡淡的声调就像流淌在琴弦上动人的音符,“原来爱可以熔化恨,可以改变一个人。心中有爱,即使身处凄凉之地,也不觉得冷,不觉得孤独。可是……”巴娜话锋一转,道:“可是阿爸并不知道这些,族人无法和我取得联系,一定认为我被皇上害死了,所以总有一天他们会起兵攻城,蒙古和金塑两地百姓势必生灵涂炭。”

  “姐姐……”萧曼彤站起身来,反握住她的手,郑重地说道:“交给我吧!”萧曼彤最终选择了相信,不仅因为巴娜言辞恳切,还因为她们共同爱着一个男人,不论她们过去是否得宠、现在是否得宠、将来是否得宠,都愿用生命去捍卫这段情、这段爱。

  “这封信,妹妹你一定要亲手交给军马部落酋长阿塞杰。切记切记!”

  带着巴娜的嘱托,萧曼彤策马飞奔,一路不辞辛苦,怀中的信被她的体温烘得热乎乎的。这回选择相信巴娜,设下这个瞒天过海的局,她也真赌上了所有筹码,想想看欺君之罪呀,可是要杀头的。

  几近子时,萧曼彤才抵达金沙渡口。但见那无边无际的大江波浪翻滚,浪尖相撞间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直震得一旁林木落叶萧萧而下。如此雄浑、寥廓而又肃杀、凋零的气象,与皇宫的华丽宏伟大相径庭,令萧曼彤不禁呆怔当场,一时忘了要渡江北上。

  就在这时,一声异常响亮的哨音划破云霄,六匹枣红色汗血马齐齐赶到金沙渡口,马上各坐着一个黑衣人,硬是拦住了萧曼彤的去路。

  从左数第三个黑衣人,俨然是六人之首,他黝黑的皮肤,健壮的体格,威风凛凛地骑坐马上,用审视戒备的目光注视着她。月光下,他的佩刀铮铮发亮,打量了萧曼彤好一会儿,手才缓缓从刀柄上放下来。

  他道:“彤妃娘娘,您不在宫里享福,怎么孤身一人来金沙渡口?”

  萧曼彤眼见他不下马,也不作礼,心下甚恼,只听她冷冷一笑,昂首理直气壮地道:“既然你知道本宫的身份,还不快快放行?”

  “我许仲琪奉皇上之命,把守金沙渡口,不管是谁要渡江,都得搜身。如果娘娘只是一时好奇,才来金沙走一圈,那么卑职就在此恭送了;如果娘娘非要渡江,就请配合咱们,开包搜身。如若不从,卑职只有来硬的了!”

  “你敢?”萧曼彤一声娇吼,右手牵马僵,左手紧抓包袱。她怎样也不能被搜身啊,那信可不就藏在她内衣里,萧曼彤装作很紧张包袱的样子,试图分散他的注意力。

  果真,许仲琪眯起眼帘,警觉地盯着那个包袱,道:“那卑职就不客气了!”一边说一边抽出身侧的长鞭,手腕一拐,一个漂亮的鞭痕就甩了出去,准确无误地套住包袱上的细带,许仲琪见状,手腕再次施力,长鞭收缩,众人只觉眼前一晃,那包袱业已落在他手。

  包袱并不沉重,里面装的尽是些女儿家的日用品,许仲琪胡乱合上包袱,神色跟着一暗,他道:“彤妃娘娘这样不配合,岂不让卑职难做?”

  “本宫你也骂了,包袱你也搜了,许仲琪你还想怎么样?”

  许仲琪一阵闷笑,黝黑的脸庞上竟露出两个好看的梨窝,不深不浅却相当对称。他深深息了口气,再次笑看萧曼彤那身装扮,一袭水蓝色粗布长袍,长发如男子般扎成一箍,只是稍显凌乱,若不是几个月前受邀太后筵宴,他还真认不出这个彤妃娘娘来。

  “卑职不想怎样,只是觉得好奇。彤妃娘娘可知越过金沙渡口,后面的一片天是谁的领地?”

  “你想说什么?”

  “后面的土地原本是皇上的,可现在却被蒙古军队占领了。究其原因,还不是那些汉奸,及时向蒙古人通风报信,才使得咱们金塑危难重重。但自从我许仲琪把守以来,就再没有这种事发生。这么多年来,我都有一个原则,就是决不放过一个坏人,也不冤枉一个好人。”许仲琪说得斩钉截铁,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犀利地盯着萧曼彤,不放过她的一丝表情。

  萧曼彤默然了,她心里明白,如果被他们当场搜出那封信,自己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可现在这种境遇,叫她如何脱身啊?

  或许是她的眼眸有些许闪烁,敏感的许仲琪忽然仰天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难道你怀疑本宫?”萧曼彤的声音异常严峻。

  “不是怀疑,卑职有证据可以证明彤妃娘娘您,并非是个过路人。”许仲琪将手缓缓探入怀中,在萧曼彤惊惧的眼神下,取出了一封信函。“这不就是您身藏的那份?”

  “啊,什么时候落在你手里的?”萧曼彤慌忙向胸前一阵乱摸,不觉一怔,巴娜的信分明原封不动地藏在她怀中。当她再次看向许仲琪时,坐骑上已不见了人影。

  许仲琪以讯雷般的速度,已然近她身,他的左手赫然出现了一把月形弯刀。

  萧曼彤只觉眼前刀光一现,胸前钮扣登时被挑断三五个,她来不及反抗,已被另外五人扣押。

  “放肆!许仲琪你……你好大胆子,竟敢对本宫无礼!快些放开我,不然事情闹大,对你没有好处!”萧曼彤前襟裂开一道口,嫩粉色的肚兜半隐半现,她何时这般狼狈过,此等欺负让萧曼彤连杀他的心都有。

  许仲琪眼见信封上的狂草字迹,陌生而熟悉,便知晓是蒙古语。

  一名颧骨凸出的黑衣人上前说道:“老大,如何?”

  只见许仲琪咬牙切齿道:“大胆的恐怕不是卑职,而是娘娘!有这封信,就算是闹到皇上那里,卑职也有理有据了。来人,给我把彤妃娘娘押走,即刻进宫面圣!”

  “许仲琪……你这是诬赖!你这个骗子!”萧曼彤挣扎着不肯上马,恨自己这么容易就着了他的道。

  “娘娘有否听过兵不厌……”许仲琪话未说完,只觉胸口一阵撕裂般的剧痛,低头一看,一枚暗镖已生生****他的心脏。

  只听:嗖!嗖!嗖!嗖!嗖!

  五发暗镖同时射出,顷刻间六名壮汉陆续倒地。

  萧曼彤犹如惊弓之鸟,惊叫连连。

  风忽然就大了,飞沙走石间正立着一名少年,左手分明举着一枚未发射的暗镖,利器直指萧曼彤,镖上刻着的蓝玫瑰图纹妖冶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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