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_皇后今天知错了吗(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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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七月初。

  宁风灵被封了三品归德大将军,暂时留守盛京。

  宁瑜拿着剪刀剪烛心,听如意报给她,宁瑜拧了下眉毛,荣国割十五城给盛国,西北大军在分兵守城,迁民入城,西北正在用人的时候,殷钰却把宁风灵留在盛京,是很古怪。

  宁瑜拿布捏剪刀上的烛油,目光一转,忽然想到了。

  这盛京都城由禁卫军守护,这禁卫军还是盛家在统领,以殷钰的性格绝不会容忍家院里站着贼,宁瑜略一算,三年了,难道殷钰要动手了?

  罢了,左右盛家不成气候,用不着她操心,殷钰自然会解决,宁瑜微微一笑,七分冷漠,三分凉薄。眼下西北的事要紧,她被‘囚’在宫中,恰好无人提防她一个废人,正是她暗暗部署人手的大好时机。

  “戊时了,皇上今晚不来了?”宁瑜把剪刀给如意,随意地问。

  如意很难过,低声答道:“陛下让陶公公传话了,皇上晚膳在兰贵妃那里用,晚上便不过来了。”

  “嗯。”

  这个月,是第五回了。

  宁瑜记得清楚,兰贵妃是真的爱殷钰,爱的痴,任谁都是喜欢真情的,女人的柔情,能把男人的铁心捂化了。

  “当真?”

  炎夏,宁瑜正摇着扇子在窗前吹风,听到如意的说消息她略略有些惊讶,如意点头,“千真万确。”盛国舅的儿子盛宽佑,禁卫军四营八部统领正三品大将军,收贿卖官被御史告了,前朝吵了起来。

  盛宽佑废物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能直捅到皇帝面前,怎么,皇帝要收拾他了?

  宁瑜端了冷茶,抿了一口,如意又弯腰道:“现在盛家拿娘娘在皇宫收贿的事说事。”

  “哦。”

  宁瑜并不在意,宁家在,谁也撼动不了她的位置。

  吃了晌午饭,天闷热,要将人晒化了,宁瑜正在文砚斋看书,平安来报,说太后宫里的夏嬷嬷来了,让宁瑜去宁安宫一趟。

  “走吧。”

  宁瑜换了身轻便的衣裳,想来太后是要对她威逼利诱替她的大外甥求情了,禁卫军统领,守卫盛京皇城,可是个了不得差事。

  宁瑜领人去了宁安宫,太后端坐在凤雕红木榻上,气势十足,迎面便喝了一声:“跪下!”

  “儿臣给太后请安。”

  宁瑜跪下行礼,太后呵了一声,并不唤她起来,也不让人看坐,她接了夏嬷嬷手上的茶,慢悠悠地喝着。

  宁瑜便跪着,这一跪便跪了一个时辰。

  外头日头西落,太后才放下手中的书,瞧着宁瑜,冷漠地问道:“皇后可知道哀家为什么要罚你?”

  “儿臣不知。”

  “从前你公然收贿,弄了一堆商贾家的低贱女子入宫,丢了皇家的颜面,皇帝宠你才没罚你,教者,效也,上为之,下效之,便是你开头引坏了朝中收贿的风气。”

  宁瑜静静的听着,太后见她不说话,便继续说道:“收贿固然不好,但是祸从你起,论罪你最大。”

  顿了顿,太后叹气,对宁瑜,她眼神始终是狠中带恨,不耐烦地道:“哀家与你直说了,盛宽佑将军收贿的事不可再闹了,你劝一劝皇帝,这次就算了,也为你自己,否则真论起罪,你也难逃。”

  “儿臣知道了。”

  太后这才略略有些满意,让夏嬷嬷扶起宁瑜,也没留她喝茶,便让她回去了。

  宁瑜跪了一个时辰左腿几乎失去知觉,如意扶着她,跟平安两个眼睛都通红,如意大着胆子向太后求轿子,太后却说要宁瑜反思,让她必须得走着回去。

  如意便要背宁瑜,宁瑜不肯,她走了回去。

  太后见她离开,啪地放下杯子,咬牙恨声道:“哀家还要求她,哀家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为我的云苏报仇!”

  夏嬷嬷劝她,“太后莫气,皇帝待皇后已经不像从前了,太后与皇上毕竟是亲母子,这好日子还在后头,不急在这一时。”

  太后嗯了一声,满意地点头,最近殷钰与兰贵妃恩爱,她这心里的气也顺了。

  回到朝凰宫,宁瑜一身的汗,左腿疼的钻心,如意用热水烫了布巾给她敷腿,如意蹲在地上,看到宁瑜小腿通红,一下忍不住便哭了。

  “傻丫头,你哭什么?”

  “娘娘从前伤也伤得利落,哪受过这憋屈,如意看着难受。”如意擦了把眼泪,给宁瑜按腿。

  “……这腿。”

  宁瑜摸着腿,脸也变得苍白,“让平安去请太医来瞧瞧。”这腿,她自己也担忧,她不想变成瘸子。

  平安去请了太医院的唐行良。

  唐行良给宁瑜扎了针,又给她敷了热药,温声说:“娘娘不用担心,你这腿原接骨的非常好,只是毕竟是重伤,也没有将养好,刚才又累着了,要好好养着才是。”

  “有劳唐太医了。”

  宁瑜笑着说,在心里松了口气。

  唐行良给宁瑜开了药,平安亲自去熬药。

  唐行良出了朝凰宫,出门恰好遇到殷钰摆驾过来,他急忙跪地行礼,殷钰喊他到跟前,“皇后怎么样了?”

  “回陛下,娘娘左腿毕竟曾经受过重伤,需得好好将养着,这一下在太后宫里跪了一个时辰旧伤又发了,一次还好,长久下来这腿必定是要折损了的。”唐行良垂首道。

  “……朕知道了,你去吧。”

  殷钰进了朝凰宫,如意出门来迎他,如意站在殿门口,脸板着,快速地给殷钰行了一礼,“奴婢见过皇上,娘娘腿疼得厉害,睡下了。”

  “如意。”

  宁瑜在屋里唤,如意只得侧身让开路,陶然悄悄拿手指指她,小丫头,胆子太大了,敢给陛下脸子看。

  “陛下来了,吃过饭了吗?”宁瑜坐在龙凤榻上,撑着床住要起身行礼,殷钰迈步上前,扶着她坐下,“朕又不是旁人,用不着次次见礼。”

  宁瑜腿上敷着药,纤细笔直的小腿瘦得不见一点肉,殷钰抬手去摸,宁瑜挪开腿,笑着问:“陛下吃饭了吗?”殷钰手在半空中停了一下,缩回手笑道:“没有,听说太后罚你了,朕来瞧瞧你,怎么就那么乖的认罚了,从前可不见你这么听话。”

  宁瑜摸着腿,一笑,轻轻道:“从前不懂事,现在懂了。”

  她抬眼,歪着头问:“陛下来找我,是有旁的事吧?”

  殷钰垂下眼,抿嘴笑一笑,坐着合手讲道:“朕心里烦,禁卫军四营八部统领盛宽佑收贿被御史参了,盛国舅求情,太后求情,兰贵妃也求情,朕心里也没有底,来找你说说话。”

  “太后今日也说了,说是我引导不力,罪当祸首,所以才让我罚跪。”宁瑜一笑,托着腿往里坐一坐,疼的嘶地抽了口冷气,她垂着头,殷钰也不说话,半晌,宁瑜说道:“贪污收贿就是有罪,当初虽然是不得已,但错就是错,此风不可长,我会写一纸罪状,在堂上向陛下请罪,向天下请罪,自请受罚,以正国法。”

  “……”

  殷钰瞧着她,忽然抬手摸她的头,“又让你受委屈了。”

  宁瑜笑出声来,眼都弯了,“为国为民,哪来的委屈。”

  殷钰忽然脱了靴子坐到床上,道:“腿伸过来,朕给你揉一揉。”

  “不用了。”

  宁瑜坐着没动,她腿真的疼的厉害,没空陪皇帝玩,殷钰托着她的腿按在膝上,修长的手细细摸着她的腿,并没有疼,竟然很有几分舒解。

  “朕的六皇兄从前便伤了腿,朕跟他很亲,便与太医学了按摩,给六皇兄按腿,可是他的腿,最后也没保住。”殷钰低低地说,按着宁瑜的穴拉,顿了片刻讲道:“腿很重要。”

  七月初八早朝。

  宁瑜脱簪披发,捧着请罪书上朝,向天下请罪。

  文武百官心中俱是清明,一齐向皇上求情,求对皇后从轻发落。

  殷钰高坐在龙椅上,修长白皙的手握着光滑的扶椅龙头,面对跪了一地百官,沉默片刻说道:“原是朕许了的,不是皇后一人的过错,皇后有罪,便是朕有罪,皇后向天下请罪,便是朕向天下请罪,朕自会拟罪已诏,以正清明正气。”

  “圣上!”

  “陛下圣明!”

  文武百官心中震憾,一齐跪地叩头,宁瑜站在原地,愣了一下方才反应过来,急忙跟着行礼。

  “禁卫军四部八营统领大将军盛宽佑,革职,流放千里,家产罚没。”殷钰高坐在龙椅上,手摸着龙玉,温和又肃穆地道。

  “陛下!”

  盛国舅嘶叫出声,扑腾跪在地上,重重地叩头,“求陛下宽恕!求陛下宽恕!!”

  盛仁平站出来,愤怒地叫:“陛下只罚大将军,却不罚皇后,我不服!”

  兵部尚书赵英武站出来大声道:“盛将军有何不服?皇后当初收受银两,全数上交国库内库,一分未留,皇后虽错但是为国为民,其罪可恕,与大将军收贿卖官完全不可相提并论!”

  户部赵尚书站出道:“臣附议赵尚书,盛小将军莫要再多做纠缠,公道自在人心。”

  殷钰说道:“朕还没说完,皇后自然也是要罚的,皇后幽禁奉先殿反思悔过,侍奉先祖清心,朕会随同一起。”

  盛仁平还不服,还要再辩,盛国舅回头红着眼睛使了个眼神,盛仁平咬着牙,忿忿地闭了嘴。

  玉意殿。

  盛兰蕊瘫坐在榻上,慌得心乱跳,一张脸白得没有了血色,侍女烟薇哭着求道:“娘娘,你快救救公子吧!”

  “……怎么会革职?”

  盛兰蕊脑子里一片空白,她懵了,她想不通,不过是收了几十万两银子,怎么就会罚的这么重?竟然把禁卫军大将军的职位都革了去!

  宁安宫。

  盛国舅下了朝便进了太后宫里,他站在殿里,脸色发灰,太后也是发慌,“皇帝这是疯了么?”

  “……皇帝不是发疯,只怕是早在动心思了。”

  盛国舅捏紧手,太后忙宽慰他,“也是宽佑这孩子不争气,你先别急,宽佑再怎么也是自家人,等风头过了哀家求皇帝,定会把宽佑接回来的。”

  盛国舅闭了闭眼睛,心在战栗,他太天真,太糊涂,以为与皇帝是血亲便不需要防范,他忘记了,皇上是连自己的亲兄弟都能杀的狠人!

  晚上,戊时了。

  兰贵妃一天滴水未沾,一粒米都未食,傍晚时分人昏倒在殿中,请了太医来瞧,太后也来看了,让人到朝阳宫请了殷钰过来。

  “怎么样了?”

  殷钰撩起珠帘问,盛兰蕊躺在床上,素面苍白,瞧见他便哭了,伸着手唤他:“皇上……”

  殷钰坐到床边,握着她的手道:“好好的怎么就昏了?”

  太后心里有气,恼道:“皇帝还问为什么?心里不清楚吗?兰蕊是最孝顺的孩子,知道哥哥出事了自然心焦,她身体一向柔弱哪撑的住。”

  “兰贵妃怎么样?”看诊的是胡太医,殷钰问,胡太医急忙行礼,“娘娘只是未进食,身体虚弱,吃些药温补再吃些饭便好了。”

  殷钰屏退了太医,盛兰蕊强撑着下床,跪在地上给殷钰叩头,哭着讲道:“陛下,兰蕊求陛下宽恕我哥哥吧,陛下!”

  殷钰扶起盛兰蕊,盛兰蕊身子发抖,满脸都是泪水,太后坐在一旁对殷钰说道:“左右不过是几十万两银子,还了便完了,宽佑不是旁人,殷钰,他是我们自家人。”

  “母后,此事已经定了,朕金口玉言,没有打自己脸的道理,何况只是流放,又不是杀头。”

  “陛下!”

  盛兰蕊跪在床上哭,殷钰拍了下她的手,讲道:“好了,别哭了,你好好歇着,朕回朝阳宫看折子了。”

  朝阳宫。

  殷钰难得清闲,托着玉碗站在池边喂金鲤,金鲤长得个儿大,肥硕,他心,不知道肉好不好吃。

  “陛下,皇后娘娘深明大义,脱簪请罪这一举真是神来之笔。”李君乐站在殷钰身后,笑着道。

  殷钰撒了一把鱼食,嗯了一声,表情轻淡,“她从来不一般,走正了,是大盛之福,走叉了,那便是威胁。”不得不防!

  李君乐听不明白,也不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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